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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极品小邪神(全)-25

  

第一百零八章 验剑大会(上)

且说铸剑师父祝文山交代了验剑大会的原因后,捧出了十柄长剑出来,当着众宾客的面伸手拿起一柄,呛的一声抽了出来。这柄剑在灯光之下,闪着精芒,一看即知也是百炼精钢的松纹好剑。

祝文山接着道:“这十柄剑,也是小老儿所铸,百练精钢……”他又伸手拿起一柄,掣了出来,这两柄剑,同一形式,也闪着同样的光芒,分明是一炉炼出来的了。

祝文山把两柄剑放到桌上,又道:“红粉赠佳人,宝剑送烈士,小老儿铸的剑,谈不上是宝剑,但小老儿却希望送给两位爱剑而又会使剑的侠士,因此小老儿定了一个规矩,来宾之中,只要有人随便拿上一把剑,能把另外一把剑削断三截,小老儿就奉赠镇山剑,第二个奉赠晋江剑,现在请来宾上来试剑。”

来宾中有人说道:“祝老丈,你应该先把两剑一匕给大家看看。”

另一桌上又有人道:“祝老丈要如何削法,应该削给大家瞧瞧才是。”

祝文山点头道:“是是是,这是应该的,这是应该的。”他取起放在上首的第一柄长剑,抬目说道:“这口是镇山剑。”

轻轻一按吞口,但听“铮”的一声,抽出剑身,大家都看到剑身色呈淡青,有如一泓清水,经烛火照射,锋芒流闪,一望而知是—柄锋利无比的好剑,大家又纷纷给他鼓掌。祝文山收剑入匣,又取起第二柄,说道:“这口是晋江剑。”

也轻轻一按吞口,也同样听到“铮”然轻震,抽出来的是一柄剑却和镇山剑不同了,镇山剑色呈纯青,晋江剑却是一片莹白,如同白练一般,大概古代的白虹剑,也不过是这样的了,大家不禁又纷纷鼓掌。

祝文山再次收剑入匣,又取起绿鲨皮鞘的匕首,又道:“这是紫艾。”匕首出鞘,大家定睛看去,那匕首长约一尺三寸,隐泛紫光,似是比那两柄剑还要犀利,大家又纷纷给他鼓掌。

祝文山这回没有把紫艾匕收起,就朝大家含笑道:“方才有位来宾提出两柄剑品质一样如何削得断?关于这点,小老儿才说过,宝剑送烈士,就是要送给善于使剑的人。小老儿这验剑大会,就是要用两柄品质相同的长剑,把一柄削下三截来,这不是凭剑之锋利,而是要把内功贯到剑上,才可以办得到……”

口气微顿,接下去又道:“至于另一位来宾问小老儿如何削法,小老儿不会使剑,也没练过内功,但小老儿可以表演一手给大家瞧瞧。”

他左手随手取起一支长剑,右手执着紫艾匕,含笑道:“小老儿表演的是削剑,既没练过内功,那就要仗着这柄匕首的锋利,才能把剑削断了。”他口中说着,右手匕首随着话声往长剑上削去。

大家耳中清晰的可以听到“嚓”“嚓”“嚓”三声轻响,紫艾匕首毫不用力的就把那口长剑,削下了三截来。他削剑就像卖甘蔗的削甘蔗一样,轻松得很,这回大家都亲眼目睹紫艾匕果然削铁如泥。不,削铁如泥,削的只是铁而已,他削断的是百炼精钢的长剑。这下看得大家目瞪口呆,全厅都爆起一片爆竹般的掌声。

祝文山放下断剑,又把紫艾匕收入鞘中,然后朝大家拱拱手道:“小老儿献丑,现在请来宾上来试剑了。”十席来宾大家窃窃私语,没有一个人上去。

龙啸天从腰间取出早烟管,装了一袋旱烟,“嚓”“嚓”的打着火石,吸了一口烟,朝他徒弟石中玉低低的道:“三口都是好剑。”

石中玉道:“依你老人家看,那一口最好呢?”

龙啸天喷着烟,笑道:“如果我老人家有三口好剑,还是传给你的好?还是送人的好?”

石中玉道:“那自然是传给我的好了。”

龙啸天呵呵笑道:“这就是了。”

石中玉问道:“你老人家是说那口紫艾匕最好么?”

龙啸天问道:“这还用问?”

石中玉眨眨眼睛,问道:“紫艾匕好在哪里呢?”

龙啸天道:“这三口剑,都是百炼精钢中的精钢,千万件中选一的利器,所谓采五山之精,合六合之英,才能炼得成宝剑,他铸炼了几十年刀剑,—点一滴的收集起百炼精英,最后才铸成这三口宝剑,自然是一炉铸出来的了。”

石中玉道:“我是问你老人家何以紫艾匕最好呢?”

“是呀。”龙啸天吸了口烟,又道:“你听我慢慢的说,这三口剑,既是一炉铸出,自然要分先后,火候到了炉火纯青之时,火苗就会透出紫气,这紫气就是从炉内炼冶的百炼精钢中发出来的,名为紫苗,也就是这一炉百炼精钢的精英,精英当然不会太多,它只能铸一柄匕首,所以只铸了一柄短剑,剑身隐泛紫光,其性柔韧,锋能断金。”

谢仁旺听他说得甚是在行,心中暗暗惊异,忖道:“看来此老倒是渊博的很。”

石中玉又道:“那么还有两柄剑呢?”

龙啸天道:“他提炼出一柄匕首之后,炉中还有—炉百炼精钢的精英,再加冶炼,炉火依然纯青,他第二次铸炼出就是镇山剑,其色纯青,柔中有刚,其利切玉。”

石中玉道:“这么说三剑之中晋江剑最差了。”

“那也不然。”龙啸天道:“百炼精钢,愈炼愈精,他虽然取出了紫苗、青苗,但炉中的百炼精钢精英,经过最后两次去芜存精,就现出洁白如玉的光芒,铸成宝剑,钢中有柔,利断百铁,从前的人,认为白纯于青,剑芒以纯白为上品,小哥难道没有听过古人赞誉的宝剑词就有”白如积雪,利若秋霜“的说法,至于赞誉的古剑诗也有”白光纳日月,紫气排牛斗“,白色还在紫色之上呢。”

谢仁旺拱拱手道:“龙老丈渊博,令人不胜钦佩。”

龙啸天连忙含笑道:“谢相公好说,老朽只是摭拾旧闻罢了,怎敢当得渊博二字?”

正说之间,只听前面右首第三桌上,大家哄然叫了起来,有人大声道:“易老大是晋南剑术名家,咱们推举易老大上去试剑。”此人话声—出,全桌的人,都纷纷鼓掌叫好。

另一个人道:“易老大不上去,岂不辜负了大家的美意了?”接着又有人叫道:“对,对,易老大不用客气了。”全厅的人经这几个人叫,也纷纷鼓起掌来。

只见从第三桌上徐徐站起一个四十多岁身穿青布袍的中年人,抱拳朝大家拱拱手道:“兄弟易传淮,练过几年武,今晚只是慕名参与盛会,在这许多高人面前,本来不敢献丑,现在蒙诸位老哥爱护,盛情难却,笨鸟先飞,也只是抛砖引玉罢了,试得不成,诸位幸勿见笑。”他这番话说得极为得体,大家又报以热烈的掌声。

易传淮在掌声中离座走出,往上行去。龙啸天又道:“晋南易家倒确是有名的剑术世家,当年有八手剑之誉的易淮德大概是他的祖父辈了。”他对武林人物掌故,似是极熟,说来如数家珍。

易传淮走到上首,朝祝文山拱拱手道:“在下献丑。”

祝文山连忙还礼道:“易大侠客气。”

易传淮右手取起一支长剑,左手也随手取起一支,然后正身凝立,缓缓纳了一口气,缓缓举起右手,大家看他举剑之时,剑尖起了一阵轻微的颤动,可见他已把内劲运集到剑身之上了。大厅上一时之间,人声顿寂,几十双眼睛,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

只听易传淮口中开气吐声,大喝一声,右剑疾落,朝左手长剑剑尖上砍去。“当”火星飞溅,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余音缭绕,嗡嗡不绝。大家定睛看去,他左手长剑依然丝毫无损。这下,易传淮一张小方脸登时涨得色若猪肝,放下双剑,朝大家拱拱手道:“兄弟自知不行,当真献丑了。”说完,回身退下,他自知无趣,自然不好再行回座,迳自往门外行去。

龙啸天呼着烟,微微摇头道:“晋南易家的后人,连一口气都注不上剑,八手剑算是没有传人了。”这自然是行家的话,真气若是贯注上剑身,剑尖就不该乱颤的了。

这时又有一个身穿蓝褂的汉子起身朝上面行去。这人谢仁旺一眼认出他正是中午坐在邻桌喝酒的邱姓汉子,他口发狂言,举手拍着桌子大笑,毕贤弟还瞪了他一眼呢。那姓邱的汉子走到上面,朝祝文山拱拱手道:“兄弟邱冰熊,也来试试。”

说完,一双手掳袖子,露出毛茸茸的一双粗腕,果然有那么几分熊爪子的意味在里面,那双手腕那副身板还的的确确确确实实实实在在和他的名字冰熊蛮吻合的。只见这个邱冰熊伸手取过两柄长剑,然后站了个马步,双手缓缓从胸前提起,左手横剑在下,右手执剑往下就砍。剑剑相掣,自然会发出“当”的一声金铁交鸣,光听他这声剑鸣,只是金铁掣撞,就没有方才易传准的清越激鸣之声,自然更没有砍断了。

没砍断剑,邱冰熊脸上也当然会红,但他井没有放弃希望,右手依然接二连三的连砍了五六下,一阵“当”“当”连响之后,剑依然没断。邱冰熊也自知无望了,红着脸站起,笑道:“祝老丈每一柄剑都是百炼精钢铸的好剑,兄弟不成。”

放回双剑,回身走下,他并没走,依然回到座上坐下,只是摇头,他当然不肯走,要看看谁能真的把剑削断。

天下任何事情,只要有人开了头,就会有人接着上去,不论上去的有没有把握,反正是“验剑大会”试试无伤大雅,碰个运气也是好的。何况前面已有两个人也没削得断,削不断也并不丢脸了。于是继邱冰熊之后,接着又上去了三个人,自然没有一个削得断的,这三人也并没退出,依然回座坐下。厅上有这五个人先后上去丢了脸回下去,大家勇气也随着消失了,没有人再敢自不量力。

紫玲姑娘偏头望望谢仁旺,说道:“弟弟,你也去试试咯。”

谢仁旺这次出来虽然也带了一把剑,但显然比不上这把镇山宝剑这般锋利,心中也有些跃跃欲试,但嘴上却谦虚地说道:“我只怕不行。”

龙啸天口中咬着烟嘴,忽然放下旱烟管,开口笑道:“谢相公去试试有什么要紧,年轻人要有大无畏的精神,镇山剑剑中精英,千金难求,老朽相信你可以得彩,快上去吧,老朽给你鼓掌。”说完,果然拍手鼓起掌来,石中玉和同席两个汉子也跟着鼓掌。

“去呀,仁旺弟弟,我支持你!”青儿也在旁边加油鼓劲。

全厅的人,正在沉默之际,忽听后面席上有人鼓掌,大家纷纷转身看来。紫玲姑娘笑意盈盈地道:“弟弟,快站起来呀,走哥陪你上去。”两位美女都在給自己打气,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上吧!谢仁旺呵呵一笑,潇洒地站起身来,举步走出,紫玲姑娘也紧跟着站起。青儿见两人上去了,知道自己的功力比起两人还有不小的差距,再说别人也说明只有两把宝剑,仁旺和紫玲两位上去就够了,所以青儿留在原位没有跟着上去,在下面为自己心目中最亲密的两人加油打气。

而同桌邻边的石中玉也很快站起,朝他师父龙啸天道:“我也去。”龙啸天朝他含笑点了点头。

谢仁旺举步朝上面行去,他后面紧随了紫玲姑娘和石中玉两人。大家眼看这回走上去的竟是—对玉面朱唇,英俊潇洒的美少年,瞧他们文绉绉的书生模样,也要上去试剑。天底下,总是面貌英俊的人,会占到便宜,厅上众人不但没有笑他们不配,反而纷纷鼓起掌来,谢仁旺和紫玲姑娘经过的几张席上,全都是是掌声如雷。

祝文山看到三人同时走了上去,连连拱手道:“欢迎、欢迎。”

谢仁旺拱手道:“在下谢仁旺,一时见猎心喜,不揣愚昧,上来一试,只怕学艺不精,也未必能削得动。”

“谢相公好说。”祝文山含笑道:“这是验剑大会,大家都可以来试,这二位是……”

紫玲姑娘道:“他是我弟弟,我叫谢仁福。”

石中玉也斯文的抱了抱拳道:“我叫石中玉。”两人说完,就并肩站到了边上。

谢仁旺又朝坐在一旁的老和尚法象大师行了一礼,才伸出双手,从桌上取起两柄长剑,随手拈了拈,就面向大家,含笔说了声:“献丑。”也不运气作势,依然面含微笑,举起右手长剑朝左手执着的剑上削去。

厅上众人看他连运气都不会,举剑就削,心中还暗暗窃笑:“这样这位公子哥儿,也要上去试剑?”

“嗒”,这一声轻响就和方才“当”的声音不同,但“嗒”的一声之后,大家又听到了“当”的一声轻响。这一声“当”,可不是两剑互相撞击发出来的声音,而是剑尖堕地之声,他真的一下就把剑尖削下来了。刹那之间,全厅之人情不自禁的纷纷热烈鼓起掌来。

紫玲姑娘眼中闪起喜喜悦的光芒,和石中玉二人也热烈的鼓着掌。谢仁旺等大家一歇,脸含笑容,右腕轻颤,又是“嗒”、“嗒”二声,削下了两截剑身,又是“当”“当”两声,断剑落到了地上。紫玲姑娘喜得叫道:“弟弟,恭喜你,成功了。”厅上众人看他轻描淡写,毫不费力的削断了三截,掌声更是像春雷般响起。

“好好!”青儿在下面将一双小手都拍红了,兴奋地直叫好。

祝文山目中闪着异彩,拱手含笑道:“恭喜谢相公,镇山剑有幸,终于得到了明主,小老儿也深感欣慰了。”说罢,拿起镇山剑,双手递过。

第一百零九章 验剑大会(下)

谢仁旺伸手接过祝文山递过来的镇山宝剑,由衷地感激说道:“老丈厚赐,在下拜领了。”

紫玲姑娘道:“弟弟,我也试试好么?”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论坛声誉保证包邮高级冲充气娃娃 少女林志玲真人实体拍男用少妇范冰冰送15礼!

谢仁旺呵呵一下,他知道经过这一段两人间的神焕双修大法以来,紫玲姐姐的功力也是如日递增,此刻紫玲姐姐的功力即便相较于自己和赛貂蝉也没有多少差距,自己既然可以削断剑身,相信紫玲姐姐也可以做到,心中飞快闪过上述想法,口中含笑道:“兄弟要试,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我预祝你也能得到晋江剑。”

紫玲姑娘朝他浅浅一笑道:“谢谢弟弟,我们兄弟两人,各得一柄,才公平呀。”他走前两步,伸手取起谢仁旺刚才用过的两柄剑来,一柄已经削断了三截,只剩下半支断剑。

他也学谢仁旺的样,转身面向大家,也不运气作势,左手横执断剑,右手举剑便削。这回,大家因有谢仁旺削剑在前,他们是兄弟咯,谁也不敢轻视他了,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他双手之上。紫玲姑娘动作比谢仁旺还快,但见剑光连闪,大家耳中同时听到“嗒”、“嗒”、“嗒”、“当”、“当”、“当”连接的声响果然也同削下了三截剑身。

兄弟二人,同样俊逸,同样表演了一手,这是何等难得的事,众人又热烈的鼓掌叫好,紫玲姑娘把长剑和半截断剑放回桌上。谢仁旺呵呵大笑,眉飞色舞地一把握住了他右手,眼中射出浓浓的情意说道:“兄弟,恭喜你,你也成功了。”

紫玲姑娘脸上红红的,目中神彩闪动,同样深情地瞟了一眼谢仁旺轻笑道:“这是弟弟给我的鼓励。”

下面小青姑娘更是喜得从座位上一蹦三尺高,高声欢呼着。

台上的石中玉目光中也露出欣喜之色,说道:“恭喜谢兄啦,晋江剑也有主人了。”

祝文山又取起镇讧剑,含笑道:“真是难得,谢相公贤昆仲珠树成双,同得镇山、晋江二剑,小老儿但愿二位善自珍惜,以此利器,行侠扛湖,为人间扫除不祥。”说着把剑递给了紫玲姑娘。

紫玲姑娘接过剑,脸上微红,说了声:“谢谢祝老丈。”

石中玉道:“还有我呢。”

他没待祝文山多说,一闪身,伸手从桌上取起紫玲姑娘用过的长剑,和那把已被削断过六截,还剩下一尺多长的断剑,右腕一振,像削黄瓜一样,朝断剑上削去。他削得和紫玲姑娘一样快,但听“嗒”、“嗒”、“嗒”、“当”、“当”、“当”一阵连响,三截剑身,应剑削落。

谢仁旺、紫玲姑娘没想到自己同桌的黄蜡脸少年居然也有这般功力,方自怔得一怔,立即替他鼓掌。大家眼看上去的三个少年都能手法俐落,削断剑身,掌声更是雷动。谢仁旺含笑道:“石兄好俊的功夫。”

石中玉放回剑,朝他笑笑道:“谢兄过奖了。”

祝文山道:“石相公,可惜小老儿只有两柄剑,你虽削断了剑,小老儿抱歉,无以为赠了。”

谢仁旺忙道:“祝老丈,不要紧,在下这柄剑,送给石兄好了。”祝文山看了他一眼,不觉喑喑点头。

“谢谢谢兄,这是谢兄的剑,在下如何能要?”石中玉朝谢仁旺拱了拱手,就朝祝文山道:“祝老丈,我要紧艾匕。”

祝文山一怔,含笑道:“石相公,小老儿说过,紫艾匕小老儿要留给小徒的。”

石中玉道:“我拜祝老丈做师父,不就是老丈的徒儿了么?”

“哈哈。”祝文山大笑了一声,一双豆眼盯着石中玉打量了一阵,才摇摇头道:“小老儿不能收石相公为徒弟。”

石中玉问道:“为什么呢?”

祝文山耸耸肩,笑道:“石相公只能拜在小徒门下当徒弟,还差不多,若是拜小老儿为师,小老儿亏就吃大了。”

石中玉道:“你怎么会吃亏的呢?”

祝文山道:“因为小老儿和石相公的令祖是朋友,石相公若是拜小老儿为师,小老儿不是矮了一辈了么?吃亏的事儿,小老儿划不来。”

谢仁旺看得暗暗纳罕,人家在验剑大会开始,就已说得清清楚楚,紫艾匕是留给徒弟的,照理石中玉就不该问他要紫艾匕。等人家再说要留给徒儿的,他又要拜人家为师,这岂非迹近胡闹?但再听祝文山口气,又好像认识石中玉的祖父。

“哈哈。”这声大笑,笑得苍劲,起自十席来宾的后面一席,正是龙啸天发出来的,他已随着笑声,从座上站起,往上面走来,一手执着旱烟管,朝祝文山拱拱手道:“祝老哥一别二十年,你居然认得出兄弟的小孙子来。”

谢仁旺暗道:“原来石中玉是他孙子,他方才还说是他徒弟哩。”

祝文山也呵呵一笑道:“是龙老哥,真是久违了。”

龙啸天喝道:“中玉,还不快给师父磕头?”

石中玉果然依言朝祝文山跪拜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八个头,口中说道:“师父在上,弟子石中玉给你磕头。”

祝文山道:“龙老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龙啸天大笑道:“这是你老哥二十年前亲口答应的,不论我那媳妇生男生女,都要拜在你门下,可是忘了么?”

祝文山点点头道:“兄弟说过这话。”

“那就是了。”龙啸天掀须笑道:“所以兄弟特地送小孙子到金陵来拜师的了。”

祝文山为难的道:“龙老哥,兄弟是说过这话,只是现在只怕不成……”

龙啸天道:“为什么?”

祝文山望望厅外,说道:“因为跟兄弟要债的人已经来了。”

厅外,施施然走进三个肩披紫短氅,身穿青布劲装的彪形汉子。这三人全都都浓眉粗眼,年在四旬以上,眉目之间有着一股膘悍之气,一望而知练的是外门功夫,而且不是善良之辈。中间一个冷然道:“祝文山,咱们堂主快要驾到,你尽在这里说着废话,还不快出去迎接?”

祝文山神色微变,朝龙啸天祖孙拱拱手道:“龙老哥,你和令孙先请回座吧。”接着又朝十席来宾连连抱拳道:“诸位来宾,今晚多承光临,小老儿万分感谢,现在验剑大会至此结束,诸位都请回去吧,小老儿在此恭送大驾。”说完,又朝大家连连抱拳鞠躬。

十席来宾差不多全是晋江城中的武林同道,和许多路过晋江的友好,相约而来,他们已经听出祝文山的口气,这三个紫袍大汉不是好惹的人物,谁都不愿多事,闻言纷纷站了起来。

“坐下。”那中间的紫袍汉子声若洪钟,大声喝道:“在咱们堂主来到之前,谁都不准移动。”

祝文山神色微沉,抱拳道:“三位朋友这话太过份了,贵堂主要来,和这些来宾,有何关系……”

“别噜嗦。”中间汉子不耐烦的嘿了一声道:“祝文山,堂主快到了,你还不出去迎接么?”

祝文山呵呵一笑道:“贵堂主是给小老儿拜寿来的,那有寿翁出迎之理?”龙啸天祖孙仍然站在上首并未退下。

谢仁旺对于这突然杀出的几个紫袍大汉没有丝毫好感,尤其是刚刚自己和紫玲姐姐两人蒙受了这祝文山的两柄宝剑,如此厚礼,正在深感唯一为报之时,祝文山的仇家就找上门了,这无疑是自己报祝老头大礼的大好时机,只是担心怕一旦动起手来伤这了紫玲姐姐和青儿俩人,得想个法子保护住两人才行,于是悄声对紫玲姑娘道:“姐,咱们先回座去。”

紫玲姑娘此刻心中也和谢仁旺转的念头一样,那肯放过如此良机,小嘴一翘,俏皮地道:“弟弟,咱们站着看一回咯。”

只听门口有人大声喝道:“堂主驾到。”紧接着又有两个紫袍大汉急步走入,在门内分左右站立。先前的三个大汉也急忙退到边上,凛然而立。

就在此时,只见从厅门外大步走进一个身披紫色大氅,中等身材,脸型瘦削,双颧突出的老者。此人年约五十六七,颏下留着数寸长的一撮稀疏黄色胡须,面目冷森,目光一掠,朝厅上众人还皮笑肉不笑的微微点了下头。大家虽不知此人是谁,但光瞧他这份架势,谅来必是大有来头的人,一时之间,全厅登时肃静无哗。

紫袍老者此时才朝祝文山拱拱手道:“兄弟找了祝老哥多年,直到前几天,才知道你老哥隐居百岭山上,总算给兄弟找到了,听说今天还是祝老哥的六十华诞,兄弟赶来,正好给你老哥拜寿。”

此时,大堂里许多不明就里的来客有不少人心里在想:“先前那三个大汉来势汹汹,真想不到原来他们居然是老朋友。”

祝文山呵呵一笑道:“姚老哥居然一直没忘记老朽,真是难得,姚老哥现在是紫衣帮的堂主,这拜寿二字,老朽可担当不起,有什么赐教,倒是不妨明说。”

众人听他说出这姓姚的是紫衣帮堂主,不由得大吃一惊,暗道:“这五个大汉和姓姚的身上,全部披着紫袍,早该认他们的来历了。”

原来紫衣帮崛起江湖,虽然只是近几年的事,但这几年却着实网罗了不少的黑道高手,在晋江一带也是响当当的大帮派,在晋江一带,只要一提起紫衣帮三字,无不谈虎色变。这紫袍老者居然还是紫衣帮的堂主,那么这铸剑师祝文山,大概也不是寻常人了。

“哈哈。”紫袍老者大笑一声道:“祝老哥说得是,自从二十年前,兄弟蒙祝老哥手下留情,削去了兄弟左手一指,这份盛情,二十年来,兄弟一直耿耿队在心,原意苦练十年,再来讨教祝老哥的掌中剑,设想到一晃就是二十年,始终没找到祝老哥,等到兄弟找到祝老哥,敝帮总堂却指令兄弟尽弃前嫌,务必把祝老哥请到,还望祝老哥卖兄弟一个面子,屈驾一行。”座上众人听到这里,不觉又是一怔。

掌中剑——武林道上有着掌中剑绰号的高手叫做卓一绝呀,这卓一绝,一身功力在二十年前便也达到天权心境的高级阶段,可以说是名满武林,在武林道上江湖中就是修真界也是响当当的一个人物,虽然和江湖中修真界里那些黑白两道顶尖的八大绝顶高手有一定的差距,但也不愧是修真界江湖中一把顶尖好手。难道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铸剑师祝文山,竟然会是掌中剑卓一绝?不错,卓、祝,同音,他是故意化了名,隐居于此的了。祝文山听了紫袍老者的话,呵呵一笑道:“姚老哥要老朽到哪里去?”

紫袍老者道:“自然是敝帮总堂了。”

祝文山拱拱手道:“姚老哥请覆上贵帮总堂,老朽年纪大了,今晚备下十桌素斋,就是向晋江城的朋友告别,打算回到故乡去,人老了,总要叶落归根。”

“卓老哥,这怎么成?”紫袍老者道:“你就是不看姚波长的薄面,你卓老哥可是我们敝帮总堂亲自点名来请的,卓老哥花甲初度,正是盛年,就请卖在下一点薄面,说什么也要去敝帮总堂一行。”他这下说出了自己的名号,更使大家暗暗一惊。

原来这紫袍老者竟是阴阳判姚波长,此人在黑道上,可说名头颇为响亮,也有人叫他九指判官,因为他左手食指少了一节,故有九指之名,他那节食指,原来竟是给掌中剑削断的。

卓一绝(祝文山)道:“贵帮要老朽去做什么?”

姚波长(紫袍老者)道:“总堂只要兄弟务必把卓老哥请到,至于有什么事,兄弟就不清楚了。”

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道:“还有,总堂交代兄弟,卓老哥去的时候,还请卓老哥把花了二十年时间,去芜存菁,精心锻炼铸制的三柄宝剑,也一起带了去,卓老哥要多少报酬,敝帮可以完全照付。”

谢仁旺听得一怔,暗道:“原来这三柄剑,卓老丈竟花了二十年功夫才炼制而成的,这就是了,他炼制二十年刀剑,是把百炼精钢的精华留了下来,再经过千锤百炼,一再锻炼,才铸成了二剑—匕。”

“很抱歉。”卓一绝抱抱拳,笑道:“这更不行了,这三柄剑,老朽都送了人了。”

姚波长道:“卓老哥送给了谁?”

卓—绝道:“老朽今晚举行验剑大会,两柄长剑,送给了两位年轻朋友,一柄匕首,则是留给小徒的,刚才也拜了师。”“刚才也拜了师”,那是指石中玉了,他本来孑然一身,根本就没有徒弟。石中玉听得大喜,那双灵活的眼睛中,闪过了喜悦的光彩。

姚波长目光冷冷的一瞥谢仁旺、紫玲姑娘两人,问道:“就是他们两个?”

谢仁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旁边紫玲姑娘却已冷冷的接腔道:“不错,就是我们,怎样?”

石中玉接口道:“还有我。”

姚波长脸上没有笑容,也并不生气,他一手摸着额下的几根黄须,神情冷漠的道:“你们留下长剑,可以去了。”

紫玲姑娘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嘴角一寒叱道:“你说什么?”

第一百一十章

紫衣帮的姚波长眼神如刀轻蔑地瞟了一眼谢仁旺紫玲姑娘石中玉三人一眼后脸色一沉,说道:“老夫要你们留下宝剑,可以走了。”

紫玲姑娘咯咯一声冷笑,俏脸一沉,寒声说道:“你凭什么要我们留下宝剑?”

姚波长仰天打了一个哈哈怒笑道:“凭什么?就凭这话是老夫说的。”

“那好。”紫玲姑娘—抬手道:“姓姚的,你把身上这件紫袍留下,可以走了。”

姚波长听得勃然变色,沉笑道:“好小子……”

卓一绝怕三个年轻人吃了亏再说初生犊牛不畏虎,紫衣帮虽然不是大帮派,但在晋江这一代的实力还是非常大的,怕他们意气用事,连忙劝道:“贤昆仲……”

他底下的话还没出口,紫玲姑娘一闪,就欺到了姚波长面前,冷喝道:“姓姚的,本公子要你把此氅留下,已经对你很客气了,你还敢出口伤人,狗胆倒是不小。”挥手一掌,“啪”的一声脆响,紫玲姑娘这一掌居然端端正正不偏不倚地掴在他左颊之上。

姚波长明明看他右手掴了过来,就是没来得及躲闪。他是堂堂紫衣帮堂主,被一个年轻小伙子掴上了一个耳光,这还得了?目光一瞪,射出两道冷森的寒芒,盯注着紫玲姑娘,怪笑一声道:“好小子,你……”

“你还敢骂人?”紫玲姑娘左手扬处,又是一个耳光打了过去。这回,姚波长目光犀利,紫玲姑娘扬掌打去,他自然看得清清楚楚,目光一注,看到紫玲姑娘掌心金光—闪,不由得神情猛震,往后斜退一步,虽然避开了一记耳光,但他脸上的阴狠凶悍之气,刹那尽敛,还没开口。

紫玲姑娘已经收回手去,冷哼道:“天底下,讲的是一个理字,我和弟弟在验剑大会上,承蒙卓老丈以双剑相赠,他送给了我们,就是我们的了,你凭什么要我们留下双剑?难道紫衣帮在江湖上,就是这样不讲理的么?”他占了一个“理”字,俗语说得好,有理天下通行,无理寸步难行。

姚波长在紫衣帮是一名堂主,但这个堂主,只是总堂下面的三个堂主之一,地位说低不低,说高也不算太高,他如果有损紫衣帮的令誉,可也是担待不起的。他听得不觉连忙陪笑道:“公子教训得极是,敝帮在江湖上,能有今日的声誉,自然是最讲理的了,在下方才并不知情,还望公子原谅。”他挨了一记耳光,居然前倨后恭,讲起理来。

这一下看得卓一绝心中暗暗纳罕,忖道:“这话不象阴阳判姚波长平日为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紫玲姑娘冷冷一哼道:“这还差不多,那你还要不要我们留下剑了?”

“不敢。”姚波长连忙拱拱手道:“在下方才实是误会,卓老哥既已把两柄宝剑送给了二位公子,怎好再要二位公子留下?”

紫玲姑娘一双美眼朝谢仁旺笑了笑道:“弟弟,人家既然不要我们把剑留下了,我们大概可以走了。”

姚波长连连点头道:“是,是,二位公子只管请便。”

紫玲姑娘道:“弟弟,我们走呀。”

谢仁旺经紫玲姑娘这么一说,只得点点头,朝卓一绝拱手道:“卓老丈厚赐,小生兄弟那就告辞了。”接着又朝坐在上首的法象大师和龙啸天祖孙拱手,才和紫玲姑娘青儿三人一同步出大厅。石中玉一双明亮的眼睛只是看着谢仁旺,一直望着他后影在大厅外消失了,他还似依依不舍的望着门外黝黑的天色发楞。

姚波长等谢仁旺、紫玲姑娘青儿三人一走,他“紫衣堂堂主”的架子又端了起来,深沉的目光,掠了一下十席来宾,一挥手道:“诸位现在可以走了,只是今晚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诸位走出厅门,最好就把它忘了,若是敢有半句泄露的话,诸位必然会想到它的后果,应该是如何严厉的了。”他对紫玲姑娘讲理,对这些来宾却又不讲理了。

十席来宾自然都知道紫衣帮的历害,大家谁也不敢作声,纷纷离座。卓一绝连连拱手道:“诸位好走,老朽谢了。”

姚波长目光一注龙啸天,嘿然笑道:“这位大概是和卓老哥齐名的掌中指石老哥了,今晚真是幸会。”

龙啸天呵呵一笑:“姚老哥好说,老朽更名龙啸天,已有多年没在江湖走动,今晚是送我小孙子拜师来的。”

姚波长又瞥了他身边的石中玉一眼,点头道:“卓老哥的掌中剑,确是武林一绝,令孙能拜在卓老哥门下,可喜可贺……”接着又朝卓一绝拱拱手道:“卓老哥,兄弟还是一句老话,要请你老哥赏个薄脸,这是敝帮诚意相请,卓老哥也总听说过,敝帮决定之事,是从不更改的,也没人可以更改,还请老哥三思。”他这番话,软中有硬,也暗寓威胁之意。

卓一绝一笑道:“贵帮盛意,老朽至为感激,只是贵帮找老朽何事,连姚老哥都说不出来,要老朽如何答复呢?”

姚波长已有不耐之色,道:“卓老哥只要知道是敝帮奉邀就好了,去与不去,一言可决,何用藉词推宕?”

卓一绝勃然作色道:“姚老哥奉贵帮总堂之命,是来邀请老朽的?还是来绑架的?若是邀请,老朽就得有考虑的余地,若是绑架,那就不用多说,直截了当的动手,把老朽绑去就是了。”

龙啸天道:“姚老哥,这样好了,贵帮邀请卓老哥,自然是一番好意,老朽觉得还是让卓老哥考虑考虑,再作答复何如?”

姚波长道:“石老哥的意思,卓老哥几时才能答复?”

“老朽现在已经更名龙啸天了。”龙啸天道:“这样吧,卓老哥明天再行答复,如何?”

姚波长道:“你龙老哥愿意作保么?”

“哈哈。”卓一绝怒笑一声道:“姚波长,难怪你要给谢二相公打了一个耳光了,你这话简直放屁,我卓一绝为什么要人担保,既然龙老哥已经说出口了,我就依他的,你明天中午来听答复,现在快些给找走吧。”

姚波长方才当着众人挨了一记耳光,硬是不敢发作,闷在肚子里,他可不是什么讲理的人。如今听了卓一绝的话,不禁脸色大变,厉笑一声道:“卓老哥,兄弟是奉命行事,你瞧不起兄弟,那就是瞧不起敝帮了。”

“阿弥陀佛。”坐在上首的法象大师口中低喧一声佛号,合十道:“姚施主请听贫僧一言,龙施主既然打了圆场,说出明日中午再作答复,姚施主就该卖个面子给龙施主的了。”

姚波长沉声问道:“大和尚是什么人?”

法象大师一手提着十八颗檀木念珠,缓缓的拨着,含笑道:“贫僧法象,忝为本寺住持。”

姚波长看他拨动念珠,那串檀木念珠上,还挂着一小方镌有“佛”字的紫金如意牌,心头不禁暗暗一怔,这紫金如意牌来头可不小,那是少林寺长老身份,才有这方金牌。

姚波长只是紫衣帮总堂底下的一名堂主,自然不好开罪一个少林寺的长老,尤其掌中双杰,也不是好惹的人,这就含笑抱拳道:“大师说得极是,龙老哥说的话,在下自当尊重,那好,卓老哥,兄弟明午再来听老哥的答复,老哥好好考虑考虑,兄弟告退了。”说完,略一拱手,转身往外行去。那五个短氅汉子,跟在他身后,像一阵风般退了出去。

石中玉道:“这姓姚的好横,师父,依了我,早就出手教训他了。”

龙啸天叱道:“你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怎可如此口发狂言?你可知道对付一个姚波长,并没什么,但紫衣帮的势力,遍及整个晋江,尤其是他们后面还有更加庞大的实力,你能惹得起?”石中玉低下头,没敢作声。

卓一绝含笑道:“龙老哥远来,今晚请到蜗居权宿—宵,也可一叙契阔,咱们这就走吧。”一面朝法象大师拱拱手道:“多承大师盛情,在下感激不尽。”

法象大师合掌还礼道:“老施主和贫僧方外论交,这么说岂不见外了?”

卓一绝拿起桌上紫艾匕,双手郑重的递给了石中玉,说道:“徒儿,这柄剑为师传授与你,希望你善自珍惜,莫辜负了为师二十年苦心。”

石中玉喜心倒翻,急忙双膝一屈,跪了下去,双手接过,说道:“弟子决不有负师父的期望。”

卓一绝点头道:“有你这句话就好,起来吧。”说着双手将石中玉扶了起来。

卓一绝,龙啸天,石中玉三人别过法象大师,出了清凉寺,卓一绝道:“龙老哥今晚怎么会找来的?”

龙啸天呵呵一笑道:“兄弟先听酒楼上传说着凤凰池突然干涸,后来又听说一个姓祝的铸剑师铸制了三柄剑,今晚在清凉寺举行验剑大会,两者联起来,就可想到那凤凰池的干涸,必然和炼剑有关,能因炼剑而致灵泉干涸,必然是炼剑名师无疑,当今之世,称得上名师的,那就非你卓老哥莫属了。”

卓一绝大笑道:“知我者龙兄也。”

龙啸天大声笑道:“这就是掌中双杰咯。”

卓一绝点头道:“所以你要小孙子拜我为师,哈哈,秦始皇并吞六国,你居然要你小孙子来个并吞双杰了。”

龙啸天忽然轻唉一声道:“兄弟带着小孙子来找上你老哥,也是不得已的事……”卓一绝口中“啊”了一声,他听出龙啸天话中另有文章,不禁回过头去,正待问话。

只听龙啸天问道:“卓兄炼了二剑一匕,怎么会把凤凰池水吸干的呢?”

卓一绝是老江湖,自然听得出龙啸天这是故意乱以他语,心中暗道:“莫非他有什么话,不愿当着小孙子说出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卓一绝也是老江湖,成了精的人物了,自然听得出龙啸天的玄外之意,这是故意乱以他语,心中暗自嘀咕道:“莫非这老小子有什么话,不愿当着他的小孙子说出来了?”

一念及此,立即轻轻一笑道:“这凤凰池下,原有一处泉眼,这是山川灵气所钟,炼剑的水,就是要有灵气,尤其在每日子夜,是清轻之气始生之际,兄弟在这里淬炼三口宝剑,花了二十年功夫,已把泉中灵气尽行吸收到剑上,泉水本已缺乏灵气,但山不至于干涸,据兄弟的估计,再有一个甲子,这灵气方可恢复……”

石中玉好奇的道:“那么怎么会干涸的呢?”

卓一绝轻轻叹了口气道:“这要怪我太大意了,凡是一口宝剑,快到炼成之时,剑气必然会冲霄直上,所谓剑气冲牛斗者是也,因为我在此炼剑,不愿使人知道,每逢剑气快要升腾之际,我就功贯剑身,举剑向池,把剑气逼入水中,最后一次,我炼紫艾匕时,剑气已到了十二分火候,一时控制不住,这也只能说我的功力修为不足以驾御剑气,也可以说紫艾匕的剑气太强了,剑气骤发,一下穿破泉眼,当晚水势暴发,有如山洪,一泻尽泄,从此就日渐干涸了。”说话之时,已经到了山腰间的小茅屋门口。

卓一绝开了门,点起一盏油灯,让龙啸天祖孙入屋,一面说道:“龙兄,你们祖孙俩坐一坐,兄弟去拿些酒菜来。”

石中玉道:“师父,弟子去帮你拿。”

“不用。”卓一绝道:“酒菜是现成的,我去拿来就是了。”独自往后间走去,不多一会,他果然端出几个盘子,那是风鸡、卤蛋、干笋、和油氽花生米。另外是一坛陈年花雕。

龙啸天道:“怎么,你知道兄弟今晚会来?”

“那倒不是。”卓一绝笑了笑道:“这些酒菜,本来是兄弟替我自己准备的。”他取过两只饭碗,拍开酒坛上的泥封,用口吹了口气,吹去坛口碎泥,各自倒一碗。

“师父。”石中玉问道:“怎么是给你自己准备的呢?”

卓一绝道:“为师今晚这‘验剑大会’,就是为了觅一个徒儿的心念,打算把紫艾匕传给他……”

石中玉道:“这和喝酒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了。”卓一绝取起大碗,说道:“龙兄,来,咱们先喝酒。”说完,喝了一大口,才咂咂嘴角,又道:“为师方才不是说过么?打算明天就离开这里,为师既要离开这里,我今晚新收的徒儿,就用不着跟我一起走……”

石中玉道:“为什么呢?”

卓一绝用手抓了几粒花生米,丢入口中,慢慢咀嚼了一阵,接着笑道:“为师可不是真正的收徒儿,说得明白些,为师只是替紫艾匕找—个主人,替我掌中剑找一个传人,如此而已,他自然用不着跟我走了。”

他不待石中玉再问,接下去道:“为师准备了一坛酒,就是独自—个人喝的,这坛酒,足可消磨一个晚上了,有一个晚上,学为师的”掌中剑“,大概也可以粗通诀要了。”

龙啸天含笑道:“卓老哥当时看上的大概是那个叫谢仁旺的小兄弟了。”

“不错。”卓一绝道:“那姓谢的兄弟三人,尤其是年龄最小个子最高的弟弟,英气内敛,眉目轩朗,不但一身武功不错,宅心更是光明磊落,他年必是武林后起之秀。”

“英雄所见略同。”龙啸天点着头呵呵笑道:“卓老哥眼力不错,若要收徒,换了兄弟,也会属意姓谢的那个小弟弟了。”

石中玉道:“难道他两位兄长差了么?”

龙啸天道:“当然也并不差,他们两位兄长同样是人中之龙,只是和他那个小弟比起来,眉宇之间就缺乏了一股英飒之气多了几分脂粉之气,让人感觉不免有些柔弱没有那么江湖之人领袖一方的豪雄之气。”

卓一绝道:“对极了,龙老哥说的一点也不错。”

龙啸天喝了口酒,抬目问道:“卓老哥,那么我这小孙子呢?”

卓一绝道:“令孙脸上戴了面具,兄弟如何看得出来?”

龙啸天回头道:“中玉,你现在可以把面具拿下来,给师父看看了。”石中玉眼中微有忸怩之色,但依然取下了面具。

卓一绝只朝石中玉微微看了一眼,口“唔”了一声,掉头看着龙啸天问道:“中玉他已经学会你老哥的‘掌中指’了?”

龙啸天道:“不瞒老哥说,小孙身体单薄,我虽然传授与他,这掌中指大概只学得六成火候。”

“很好。”卓一绝站起身道:“龙老哥且请在这里独酌一回。”一面朝石中玉招招手道:“徒儿,你把面具戴上了,随为师来。”说完,转身往后面行去。

龙啸天心知卓一绝要传小孙子的“掌中剑”了,这就吩咐道:“中玉,你还不快随师父进去?”石中玉答应一声,戴上面具,一手拿起紫艾匕,急忙跟着卓一绝往里行去。

里间,是一个狭小的厨房,除了一座土灶,就没有什么东西。卓一绝也没点灯,光线只是从前面透进来的一点灯光,初时石中玉跟着走入,几乎看不见物事,慢慢的有了适应总算依稀可以看清一些了。

卓一绝随手捡了一段七八寸长的松柴,说道:“为师这就教你一式”掌中剑“,这一招可以说是集剑术中的奇奥之学,虽非为师研创,也是为师的师祖历代传下来的独门功夫,为师花几十年精力,所悟解的变化,也只有三个,一旦使出来,很少有人能够破解。”

石中玉心中暗道:“原来‘掌中剑’只有一招,三个变化。”

卓一绝道:“现在你看仔细了。”他缓缓把手中松枝在掌上一竖,轻巧的向外推出,接着又道:“这一招看去简单,实则包含了许多变化,但为师只研悟了三个变化,在江湖上已博得一绝之名,你必须熟记住这三个变化,才能发挥出掌中剑的威力来……”他手势一翻一覆之间,松枝就划出了三个不同角度的攻势。

因为他松枝划得很慢,所以石中玉很容易看得清楚。卓一绝一面比划,一面口念着四句口诀,每一句都把要点讲解得极为详细。石中玉先前只觉剑招只有一式,现在用心凝听,渐渐就觉得这一式剑招,果然极为博大精探,自然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牢记在心。

卓一绝传完一招剑法,就随手把那段松枝递过来,说道:“你一个人慢慢在这里练习吧,记住,紫艾匕锋利异常,你在没有练熟这一招这前,千万不可使用,为师要和你祖父喝酒去了,如有不懂或难解之处,再来问为师好了。”说完,举步往外行去。

石中玉等师父走后,就一个人依样画葫芦一般练习起来,他先前看师父示范,好像甚是简单,这回自己练习起来,竟然一无是处,越练越觉不对。再细诵口诀,和思索方才师父讲解过的每一句话,又分明丝毫没错。这石中玉也是一个外表柔软实则内心倔强之人,这卓一绝教他的口诀一句没忘,自然不肯跑到前面去问师父,只是一个人冥思玄索,摹拟着师父方才教自己的招式,一丝都不肯放过,一遍又一遍的演练着。

外面,灯蕊已经结了一个大如意,掌中双杰卓一绝和龙啸天在大碗喝酒,低声交谈。卓一绝抬目道:“龙老哥,你方才说带着令孙,来找兄弟,实有不得已的苦衷,究竟你遭遇了什么困难?”

龙啸天竟然轻轻叹息道:“老哥不出江湖已有二十年之久,兄弟改姓埋名,也有十六年了,兄弟现在不是改姓龙了么?”

卓一绝惊异的道:“老哥是避仇,还是……”

“都不是。”龙啸天道:“我是在侦查一件事,这件事和小孙关连甚大,他……”他突然改以“传音入密”和卓一绝说话。卓一绝听得一楞,也同样以“传音入密”,和他说话,两人一面喝酒,一面就以“传音入密”交谈。突然,两人同时放下了酒杯,互望了一眼。

龙啸天低声道:“来人身手极高。”

“似乎还不只一个。”卓一绝忽地站起身道:“兄弟去去就来。”迅快转身往厨房闪了进去。

房里石中玉还在一手拿着松枝,反复练习着这看似只有一招实则变化无穷的“掌中剑”,他经过一番耐心的思索、摹拟,一再的改正,渐渐已领悟到一点诀要,忽然看到师父闪了进来,正待开口。

卓一绝可没让他叫出声的来,抬手点出一指,抓起石中玉身子,也抓起了紫艾匕,身形迅快一下闪到了灶下,用脚扫开散乱的松柴,露出一方木板,他揭开木板就有一个黑越越的窟窿,一跃而下,把石中玉放下,就退出窟窿,阖上木板,把松柴盖在上面,然后又匆匆退出。

龙啸天朝他颔首一笑,低低的道:“把他安顿好了?”

卓一绝点点头,一面说道:“来,龙老哥,明日即天涯,这坛酒,还有半坛哩,咱们兄弟虽得聚首,今晚共谋一醉,非把它喝完不可。”

龙啸天笑道:“卓老哥,这坛酒没有五十斤,也有四十六七斤,喝完了,每人肚里就得装进二十四斤,兄弟只怕不成……”

只听门外有人尖声笑道:“二位雅兴不浅啊。”

木门无风自启,缓步走进一个须发皆白的瘦小朱衣人,朝两人打了个稽首,一脸笑容的道:“贫道路经此地,闻到一阵酒香,才不速造访,二位不嫌打扰清兴吧?”这老道话声尖细,笑起来使人有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两人方才明明听到茅屋四周,至少已经潜伏了五六名高手,那么这朱衣老道是他们领头的人了。卓一绝、龙啸天都是多年的老江湖了,自问只要是江湖上稍有名气的人,就算没有见过,多少也有个耳闻,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这老道的来历。

卓一绝拱拱手笑道:“道长光降,欢迎之至,请坐。”

“哈哈。”朱衣老道尖笑道:“有主人这句话,贫道就不客气了。”他是闻到酒香才找来的,这话当然未必是真,但身为主人的卓一绝,明知他说的是假,也只好当他是真的了,转身到厨房取了一双碗筷,放到桌上,随手又给他倒了一碗酒。

“谢谢。”朱衣老道举起酒碗,大口的喝了一口,笑道:“好酒,二位一起来。”他举筷夹了一块风鸡,大吃起来。

龙啸天、卓一绝猜不透他的来意,两人互望了一眼。龙啸天拿起酒碗,朝朱衣老道一举,说道:“咱们还没请教道长的道号,在下先敬道长一碗。”一口喝了下去。

“呵呵,好说,好说。”朱衣老道端起酒碗,同样一口气喝干,才举袖抹抹嘴角,笑道:“贫道的贱号,就在道袍上了。”

“朱衣道长?”卓一绝口中说着,给他倒满了酒,心里却暗暗哼道:“朱衣二字,岂能作为名道,他明明是在胡说了。”

“没错,没错。”朱衣老道连连点头,笑道:“贫道就是朱衣道人,来,贫道敬主人一碗。”举碗一饮而尽,卓一绝只得和他干了一碗。

龙啸天笑道:“道长豪迈本色,酒量如海,在下敬佩得很。”

“酒肉道士。”朱衣老人呵呵笑道:“酒肉道士。”他绝口不提来意,只是和两人喝酒,好像他真是为喝酒而来。

“道长风趣得很。”卓一绝大笑一声道:“只不知道长宝观何处?”

“游方道士。”朱衣道人又喝了一口酒,眯着眼笑道:“酒肉道士那有什么道观?美其名云游四方,哈哈,云游四方的游方道士而已。”没一句话,能问得出他的底细来。

“佩服佩服。”龙啸天也大笑一声,举起酒碗道:“道长,咱们再干一碗。”朱衣道人对喝酒倒是毫不推辞,果然又和龙啸天干了一碗。

卓一绝倒满了酒,也道:“来,在下也和道长干一碗。”

朱衣道人又干了一碗,这回他打了一个酒呃,眯着眼望望两人,忽然举手一拍桌,大笑道:“二位这朋友,贫道总算交上了,不瞒二位说,贫道喝了你们的酒,也不算是白喝……”

卓一绝心中一动,问道:“道长语带玄机,在下不大明白,道长何妨明说?”

朱衣道人大笑道:“二位不明白,何妨到门口去看看?”

龙啸天故意道:“难道道长也带了一坛好酒来,放在门口么?”

“酒倒不曾带来。”朱衣道人摇摇刮晃的站了起来,笑道:“但确实有几样好东西,放在门口,二位怎不随贫道出去看看?”他脚下踉跄的朝门口走去。

龙啸天、卓一铯互望了一眼,忍不住跟在他身后,跨出了柴门。朱衣道人伸手一指,呵呵笑道:“二位瞧瞧,这是什么?”他就是不伸手,龙啸天、卓一绝也看到了,门口果然有一堆东西。不,那是六个穿站紫色劲装的大汉,他们好像都睡熟了,一个叠一个,堆在一起,那正是紫衣帮的人。

龙啸天、卓一绝不由得一怔,这六个人自然正是刚才自己两人喝酒时听到的声音,朱衣道人居然意有如此快速的手法,把他们一齐制住,还堆砌了起来。朱衣道人得意一笑道:“二位现在看清楚了。”他两手一伸,一左一右搭在龙啸天和卓一绝的肩头,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举脚踢着他们。口中道:“起来,你们可以走了。”那六个紫衣大汉经他一踢,立即翻身跃起,各人迅快地掣出兵刃。

“好酒。”朱衣道人眯着眼睛,打了个酒呃,说道:“贫道当真喝醉了,二位就送贫道下山吧。”龙啸天、卓一绝一左一右扶着他如飞往山下而去。

六个紫衣大汉几乎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看着两人扶着朱衣道人飞奔下山,其中一个大声道:“快追。”六个人同时双足一顿,纵身扑纵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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