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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二与一为三(全)-23

  


第 94 章

半夜,我又陷入梦境哭的不可自拔,被龙腾摇醒,可能他实在是太累了,把我叫醒后,说了句你做噩梦了吧,然后我还在等他下半句,结果发现他睡着了。

早晨,我感觉半边身子发麻,直觉就喊:“死姚烨,滚过去一点,又来压迫我,麻死拉!”说完意识到不对,猛然清醒,发现龙腾超没形象的,连隔离用的褥子带我一起抱住,一条大腿更是死死压在我身上,睡的那叫一个欢畅。我因为麻的厉害,不能挪动,只能强忍着等酸麻劲过去,好一会后,我才从龙腾的胳膊大腿摧残下爬出来,睁眼那一瞬间的感觉还残留在身体上,忽然心里就难过的翻江倒海,曾几何时,我也是如此般在姚烨怀里醒来,然后因为他压麻我,被我踹下床后,还爬上来对我动手动脚的,涎着脸要亲亲。记忆的画面像老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生命中有太多的悲伤,我们无法阻挡它的发生,没有什么比回忆更无坚不摧的东西了,也没有什么比回忆更能疗伤的东西了。思念,就是把他小心翼翼的放进我心里,想念让我变得麻木。因为他现在不在我身边,我总是抽空躲起来默默想念一会,就已经很满足了,满足于深埋在心底的那种思念,也爱上了那种因为想念而出现的麻木。我此时嘴角的表情很怪异,可以是哭也可以是笑,可是我都不明白到底是想哭还是想笑,拉起被子给龙腾盖好,我去洗手间开始洗漱。冰凉的水从喷头里洒出来,我颤抖着洗完澡,不是没有热水,是我需要冷静,姚烨的感觉再残留的话,我会发疯。

出来换上外出服,给龙腾留了纸条说了下午的行程后又说我请假半天。下楼打车,直奔医院。一路上我坐立不宁的,惹的出租车司机直看我,我不住的深呼吸,使自己尽量平静。终于到了,我站在医院门口,双腿重的像灌满了铅一样,迈不动步。从包里拿出围巾来,把半边脸遮住,按着记忆中走了无数次的路线,我来到病房前。门是关着的,我想起从另一面有一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忙下楼绕道过去,站在窗前,我掂脚向里看,不看还好,一看我几乎站不住,病房里空当当的,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我摇摇欲坠,看见一个护士走过来,我也顾不上露馅问题,直接冲上去抓住人家胳膊问:“这间房间里的病人呢?”

护士看了看我指的房间说:“哦,去世好几天了。”

我腿一软就跪在走道上,两眼冒金星,两耳轰鸣。吓的护士赶紧搀起我说:“小姐,你别难过了,人嘛,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年纪大了,免不了的!节哀顺便吧!”

“年纪大了?姚烨怎么会年纪大?他才21岁啊!”我抓着护士的手喊道。

小护士被我抓疼了,把手使劲抽回来说:“什么二十一岁,给二十一岁的当爷爷都够了!”

我忙问:“我们说的是不是一个人?那人叫什么,多大了?”

小护士说:“你不是问前两天去世的那位得糖尿病的大爷吗?”

我忙摇头说:“不是,不是,我是问我哥哥!”

护士说:“你哥哥?什么时候住进来的?小姐你记错病房了吧!”

我又确认了下房间号,说:“没错,就是这间,他半年前因为头部受伤住进来的。”

护士说:“半年前啊,那我不知道了,你去查询处查查吧,我来工作还没半年呢!”

虚惊一场,我三魂七魄少了一半,晕晕忽忽的到了住院登记处,咨询后,那个工作人员帮我在电脑上查了一下,说:“姚烨,男,二十一岁,因头部受外伤入院?”

我忙说:“对,就是这个。”

那人说:“记录上写,他只住了四十天后就转院了。”

我说能查到他转到哪家医院了吗?那人说稍等,隔了一会说,可能是转到国外去了,你看是这个医院,我英文不好。他把电脑屏幕转过来,我看他鼠标指的地方写着Johns Hopkins医院。

从医院出来,我到网上查了一下,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是美国最好的医院,可是,我却看不到他了。心里难受的厉害,无意识走动,坐公交,下车。等回过神来,我已经站在我家楼下了。习惯真可怕,不走脑子也能找到家,可是,这里还是我的家吗?这半年来,多少次做梦回到这里,现在就这样真的回来了,可是,都说近乡情怯,可我并不怯,我是没脸回去啊。听到楼道里有人下来,我赶紧躲到花园里,等人离开后,我手摸着石凳,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导到全身,这里都是回忆,从小我就跟殷缘在这里玩,夏天还趴在上面写作业,旁边这棵大松树,从我记事起就有了,小时候我想玩跳皮筋,可是跟小朋友们又不熟,殷缘就用早饭钱买了4米皮筋,一头绑在树上,一头他用脚撑着,让我跳着玩。后来好象是只我自己玩没意思,我闹脾气说不玩了,然后殷缘损我一顿后,还是拉着我去找小区的女孩们,让她们带我玩,可惜,我那时内向的很,人家带我玩以后,我还不让殷缘走,他没办法,就为了我整天跟女生们混在一起……恍然间,我又看见了幼年的殷缘跟我,耳边响起了夏天的知了叫。泪水把脸弄的痒痒的,我拿袖子胡乱抹了抹,童年,那么美好,可是,那么短暂。未来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也回不去了。我蹲下趴在冰凉的石凳上,号啕大哭起来。我是不得不回来,我是不得不走,我们是不得不分开。愿意首先放弃共同拥有的东西的那个人,往往是两个人之中爱的较深的一个,可是我们都放弃了,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永恒。如果它流动,它就流走。

殷缘,我忽然那么强烈的想见到他,我知道他离开了北京,可是我就是发狂的想看他一下,哪怕是照片,我走的决绝,一丝与他相关的都没带走。我猛的冲进楼道,顾不上多想被我妈撞见怎么办的问题。站在家门口,我连家的钥匙都没有,真的是没有家了,我在电表门里摸了摸,果然还在,这是殷缘放的备用钥匙,开了门后,家里并没有人,一切都是原样。我没换鞋,直接进我曾经的卧室,床头柜上是我与殷缘姚烨三人的合影,我抓起来不敢细看,直接放进包里,正要往外走,忽然防盗门响,我吓的三魂不见七魄,赶紧躲到衣柜与写字台的一个死角。是啊,这曾经是我的卧室,我长大的地方,多少次我藏在这里吓唬殷缘,谁能有我熟悉这呢?

熟悉的脚步声,不用看,也知道是我妈,从小到大,一直听这个声音,不走脑子都听的出来,我妈肯定去超市了,我听见塑料袋声与开冰箱的声音。然后我妈咳嗽一声,饮水机出水的声音。她又感冒了,每年过年之前,我妈都感冒,我会买感康与京都念慈安给她,今年,是谁给她买呢?

又过了一会,我妈的脚步声渐近,她先去了姚烨的屋子,我不敢乱动,可也并不想走,忽然我包里手机滴了一声,我差点没吓晕了,赶紧把手机关了。

我妈很快走进我们这屋,屋里摆设跟我走之前一模一样,我从缝里偷看我妈,只一眼,我眼泪唰的一下就出来了,老太太头发白了一半,走路完全不是记忆中那样的利落了,而是腿微弯,背也不直,拿着抹布在那擦桌子。坏了,我妈擦东西一向细致,一会擦到这边肯定会伸手进来擦,我已经不是小时侯那样的体型了,小时侯我瘦,总躲在这,我妈擦桌子,我闪来闪去的,然后偷偷的装小耗子咬她手,把她吓一跳。现在她一伸手肯定会被发现。我吓的心里打鼓,鼻塞的厉害,呼吸不到空气,只能张大嘴猛喘,难受死了。我现在出去,她会不会生气,她一定不想见我。

我妈擦到床头柜,站住不动了,听她喃喃自语的说:“怎么没了?我记得昨天还在来着?难道我记错了?还是殷缘带走了?”

我知道她在找照片,只见她把抹布一放,坐在床上,愣了一会,站起来拿出我们的像册,坐下后,把像册举起来,离的远远的看,看了一会,她感叹道:“真是老了,小桃的脸我都看不清楚了。”

我全身一震,喉咙颤了几下,一句妈就在嘴边,用了全部的力气才压了回去,悲伤好象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的把我淹没。妈~~!

妈妈!我用口型不停的念着,我想马上出去,可是……可是……我会吓到她。

我妈翻了一下,又说:“哎!小果,都是妈害了你,如果不是当初糊涂,你也不会跟小桃忘了自己的身份!一对糊涂的孩子啊!怎么也不该这么糊涂啊!”

这话像一桶凉水一样,把我泼醒了,我拿手揉了下鼻子,发现手心都被我指甲刺破了,却感觉不到疼痛。爱情没有界限,可是伦理道德有。毕竟是社会人,伦理道德不得不遵守。 不过我一直认为伦理道德有时太束缚人。可是没办法,一个人两个人改变不了世界。忽然客厅电话响了,我妈擦擦眼睛,把像册放下,起身出去接电话,我心疼的难受,使劲拧自己身上的肉来缓解。

我妈用的免提,电话声音很大,我都听见了,可是她听不清楚,是殷缘打来的。

殷缘:妈,家里没事吧!

我妈:哦,你声大点,是殷缘吧!我没事,你哪天回来?

殷缘:我晚上的飞机,明天早上就到家了,放心吧!

我妈:啊?哦,你要回来了啊,那你小心点啊。

殷缘:知道了,我爸那边还好吧,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妈:你爸身体好一些了,他那边忙,还说让我去跟他在那边过年,可我走不开啊,万一,万一你妹妹回来……

殷缘:(沉默一会,声音有些沙哑的说)妈,我过年也不能休息,公司里整顿,我帮你定票,你去爸那边过年吧,那边暖和,对你身体有好处。

我妈:那不成,万一你妹妹回来,家里就没人了。

殷缘:素……素素。如果回来的话,我跟她一起去昆明找你们。

我妈:(沉默了一会)你弟弟有没有消息。

殷缘:姚烨那边才跟我联系过,说还在治疗中,有轻微起色。妈,就这么说定了,我晚上到北京先帮你定好机票,春运期间,票紧张。

我妈:恩,你回来再说吧,挂吧,长途贵!

……

电话挂后,我妈在客厅不知道干了会什么,然后开冰箱,然后又关上,说:“真是老了,忘了买味精了。”

就听见她换鞋,开门出去了。我赶紧钻出来,腿都麻了,我坐在地上缓了一会,赶紧出来下楼,在花园里整理了下自己,发现手心,下嘴唇全流血了,眼红的像兔子。头疼又鼻塞,全身发冷,眼冒金星。很难受,我出小区,打车回宾馆,到了宾馆,实在觉得难受,宾馆离医院只有一墙之隔,我虚弱的走进医院大厅,在挂号处还没说话,眼一黑,就软倒在地。

真废了,百年不遇的我生一次病,却病的异常严重。龙腾知道我洗冷水澡后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说你是不是傻啊,外面零下十几度,你拿凉水洗澡?还有,你嘴上那伤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是哪个野男人留下的!”

我虚弱的一面输液一面坏笑:“什么野男人啊,我可是才从你床上爬下来,你说还能是谁啊?我这不是跟我老板上床了吗?被我老板的美色勾引的欲求不满,就拿凉水败下火!”

“殷素,你还是不是女人?啊!你说说,你刚说的,连我一个男人都替你脸红!”龙腾的手指点着我鼻子,那模样比我妈骂我还夸张。

我说:“不是吧,老板,你……你不会还是个处男吧!”

我问完,龙腾脸一下红到脖子根,吼道:“殷素,你再乱说话,我可真不管你是不是生病了啊,要找抽直说!”

我眨眨眼说:“明白了,嘘!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龙腾对准我头就是一掌:“你明白什么,我……我……十八岁就学人体构造学,怎么可能还是……别忘了我是学什么的。”

我点头说:“哦,原来是有理论没实践而已,哪天我去找个漂亮的小姑娘,给你实践理论综合一下!”

龙腾脸都黑了:“殷素,我从来都没见过你这么……这么不像女人的女人!”

我对他摆摆手说:“安啦!我要真那么像女人,还能那么放心的跟你睡一张床,是吧,哥们?老板?龙大帅哥,龙小处处!”

然后我遭到了毒嘴的报应,龙腾找医生给我打针,那么一大堆小瓶,满满一针管,全扎我屁股上了。

我完全好后,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龙腾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家,我给你放假了!”

我沉默了一会,说:“老板,过年加班,有加班费吗?”因为龙腾过年没办法休息,回上海还有事情,越到过年,生病的人越多。

龙腾看了看我,说:“你过年不回家?”

我点头,龙腾继续说:“那你跟我回上海?”

我说:“废话,你不带上我,我跟你急!”



第 95 章

大年三十,飞机上也充满了新年的气氛,我跟龙腾刚坐好,前面的座位过来一对情侣,说起来我很没出息,看的眼都直了,因为那女孩还好,可以算是风情万种。那男生,我吃惊的看着他一路走过来,天,这是人?我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他,余光发现大部分乘客也跟我一样的表情,我心里感叹一句话“最完美的人类!”不止用帅可以形容,应该说他似乎像被谁刻意雕琢出来的,任何一个部位都完美的可怕,黄金比例的身高绝对超过九头身,他们似乎习惯了众人的注视,很从容的坐下,小声的交谈着什么。

我拉拉龙腾的衣角,在他耳边说:“看那个男的,帅不?”

龙腾说:“不觉得啊!”

我说:“没眼光,啥叫完美的人类,就是这个标准的,我敢保证谁用他的形象做一个娃娃,绝对大卖!”

“握手,我第一次见千里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前面的女孩忽然转过头来对我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很可爱!。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小话的时候被当事人听到了,忙对她点头微笑,说:“你朋友真帅!比明星还帅!”

女孩笑了,说:“谢谢,你男朋友也很帅呀!”

我回头看了看龙腾,对女孩吐了吐舌头说:“他呀,他是我老板!”

女孩说:“抱歉,不过这么帅的老板,放过可会后悔的!”

我们两个会心的一笑,我没必要解释什么,龙腾确实不错,可是,我已经心有所属!

“你好,我叫陆徘徊!前几天我在飞机上见过一个跟你长的非常非常像的男人,所以刚才我看见你还以为是他男扮女装呢,幸好走近了,才看清楚你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女孩好象很健谈似的。

我对她笑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一直这样,对于陌生的朋友,总是不知道该如何接她们的话题。到是龙腾看了我一眼说:“那可能是她哥哥,这家伙叫殷素,比较腼腆。素素,下次人家自我介绍的时候,你也该告诉对方名字,知道吗?”

我脸一红,我不是不知道该向人家自我介绍,我只是思维全被殷缘扯远了。前几天,她看见的肯定是殷缘,我好想问问她,殷缘在飞机上做什么了,想知道他好不好。

很快到达上海,与陆徘徊跟她的完美男友道别后,我们取出停车场的车,回到住所。

晚上出去吃的年夜饭,又在外面逛了一会,我问龙腾你不需要给亲戚拜年吗?龙腾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后说:“好了,我也没什么亲人了。你呢?”

我想了一下,跑到卖手机的地方买了一张新的手机卡,给我妈,殷缘,姚烨的旧手机号,张陆峰,笊篱等每人发了一条拜年短信后,把卡拔出,折断扔进垃圾桶。龙腾看着我,并没问我为什么。我觉得我们之间这么相处,非常好,不探究,不干涉,互相关心!

两个人的新年过的很温馨,大年初一,龙腾就进了手术室。我知道一般开颅手术短时间内不会出来,所以就先回了住所。我们的住所位于华山医院附近的一栋高层写字楼的中间一层,中间是很大的工作区,两边各有一个小套间是我跟龙腾的卧室。老板不在我就偷了会懒,先睡了一会,又起来看了会电视里的新年节目,觉得无聊了,想起还有一些档案没录入归类好呢,而天杀的龙腾明天要用。赶紧坐到电脑前,我一个文档没建全,门铃就响了,我起来开门,门外站了一位年轻的女孩,一身黑色的衣服与新年的气氛很不和谐,但是却显的很神秘。

她看见我开门稍微惊讶了一下说“您好,我是周幽,请问龙腾医生在吗?”

我说:“您好,龙腾医生现在在手术室。”

周幽说:“那您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我微笑:“不好意思,我也不能肯定。”

周幽低头想了一下,说:“我是龙腾医生的亲……朋友,我可以进去等他一会吗?”

我一面思索周幽这个名字,为什么会觉得耳熟呢?一面说:“当然可以,是我疏忽了,请进,请进!”

周幽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的气质很娴静,我给她倒了茶水,拿了点心。她忙跟我道谢。

我说:“不好意思,您稍坐一会,我手头有点东西要做完。”

周幽说:“那您请便,不用介意我!”

坐了一会,她说:“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只是过年了,想过来看看他,还有一些东西想交给他。请问您是龙腾医生的?”

我忙说:“我是他助理,过年没有休年假。”

周幽似乎松了一口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显得有点失望。她说:“要不我就不打扰了,等龙腾医生回来后,您跟他说我来过,还有就是把这包东西给他。”她从包里拿出个牛皮的文件袋来,放在桌子上。

我说:“也许他就快回来了,我打电话给医院问一下进度。”

打给医院后,医院的人说龙医生已经出了手术室了,我赶紧打他手机,果然开机了。

“喂,龙腾,你手术做完了?”

“恩,刚做完,今天时间短吧,你在哪?饿死我了,陪我吃饭去吧!”

“啊,那个我在家呢,家里有客人,是位叫周幽的小姐找你。”

龙腾那边忽然没了声音,我以为是信号不好又重复了一遍,龙腾才说:“她现在还在吗?”

我说:“是的,不过她说她要走了。”

龙腾说:“留住她,我马上回去。”然后挂断。

我放下手机对周幽说:“他马上回来。”

周幽点头说:“恩,那我等他。”

十分钟不到,龙腾气喘忽忽的开门进来,他可真够快的,医院到家的路程就算不堵车也要一刻钟呢。他飘忽的眼神看见沙发上的周幽后定住,周幽也站起来。两个人好一会没有说话,我又倒了杯水给龙腾,龙腾一口喝干,然后在周幽对面坐下来。我补充好茶水后,继续回到座位建我的文档。

周幽说:“干吗这么赶?你的身体……还好吗?”

龙腾恩了一声,半天后才说:“幽,你最近好吗?”

我一面打字一面支棱着耳朵,这两个人,有故事啊!

周幽说:“恩,我挺好的,你过年也没休息吗?我这次来,是把你爸爸留给你的一些东西转交给你。”她把桌上的纸袋推向龙腾。龙腾拿起后随手放在一边,说:“幽,你以后怎么办?”

周幽说:“我申请了法国的学校,我想出去读书”

龙腾一下站起来,声音挑高说:“你要出国?”

周幽说:“恩,国内的事情我差不多都转交给律师代办了,多亏了你,大华跟定义才能顺利合并,我明天就要走了,可以请你代我参加初五在金茂君悦举办的酒会吗?由你参加,比我名正言顺多了。”

龙腾怒道:“怎么?他们欺负你了?就算我爸不在了,你也是堂堂的董事长夫人,谁敢不服你,幽,不要走,初五我陪你去,看谁敢说三道四。”

周幽忙摇头说:“不,你误会了,我是在这里没什么可留恋的了,你知道钱与权都不是我想要的。”

龙腾软软的坐下,说:“真的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吗?”

周幽说:“龙腾,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我的朋友,虽然我们的辈分有点尴尬,但是我一直当你是最好的朋友。”

龙腾笑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说:“幽,我连你第二选择都不是吗?龙志华已经死了,我龙腾还在这里,你原本就是我的女朋友,我不介意你嫁过我老爸,我一直都在这等你……”

“啪”的一声,我赶紧回头看,周幽打了龙腾一个耳光,正在发愣,我赶紧把头转回来,好尴尬啊,他们忘了我的存在了吧!

周幽说:“对不起,我太冲动了,龙腾,我们……已经结束了。我现在只能是你的继母或者是你的朋友。好了,我该走了,谢谢你过年还记得给我发短信。”

周幽站起来往外走,走到玄关的地方,龙腾猛的站起来,追了过去,我在心里为他鼓掌,但却有些失落。看来我真是有病,龙腾又不是我的,我失落个P啊。

“幽,别走!不要走!”龙腾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我看不见他们,却能听见声音,我放下工作,开始正大光明的偷听。

“放开我,龙腾,你这样,我们连朋友都没办法做了!”

“我从来就不想跟你当朋友,我还爱你啊!幽,你让我照顾你不好吗?”

“龙腾,我印象中你不是这么死缠烂打的人啊,好了,别孩子气了,其实你只是不甘心不是吗?早在我成为你父亲的妻子以后,你对我的感觉就不全是爱了。”

“你胡说,幽,你太残忍了,我当初就做错了,如果我真是死缠烂打,你根本就不会嫁给他,我再也不放开你了……”然后一阵怪异的声音传来,我心想不愧是老板,强吻!鼓掌!

“啪”又一个结实的锅贴,“龙腾,你再这样,就没意思了,我走了,再见!”门开声,周幽走了出去。

“幽,你为什么要逃,你对我明明还有感觉……”龙腾追了出去。

过了一会,我起来到玄关,两个人都出去了,门却没关好,我把门关上,背靠着门消化着刚才接收到的讯息,天,周幽是龙腾的女朋友,然后嫁给龙腾的父亲,龙腾他老爸死了后,龙腾又想泡他后妈!这故事太精彩了吧!

我回到座位,给自己倒了杯水,开始想象他们之间的故事,正想着,门响,应该是龙腾回来了,可半天后,还没见人进来,我又跑过去查看,龙腾倒在地上,用手按着胸口的位置,脸色死灰,我赶忙过去,扶起他,他虚弱的说:“素素,药!”我这才反映过来,跳起来去拿药,吃过药后,缓了半天,龙腾才好过一些,我扶他回他卧室,让他躺好。想着他一天没吃东西了,去楼下给他买了碗粥跟一些小菜回来。龙腾他的病……不会是心脏病吧!

端着吃的,我敲他卧室门,然后进去,龙腾静静的躺着,我说:“老板,吃饭了!特意给你下去买的。”

龙腾说:“对不起,素素,我没胃口。”

我说:“不行,没胃口也要吃,自己明明有病,却完全不注意保养。”

我坐到他床上,看着他要死不活的样子,叹了口气,失恋最大,我辛苦下好了。我端起碗,盛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

“素素,我真的没胃口,让我一个人静……”我把勺子杵进他嘴里,说:“哪那么多废话,吃饭!今天你是吃也得吃,不吃,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把粥从你脖子里倒进去!”

龙腾苦笑说:“素素,你真不温柔,怪不得会一个人跑到上海来,每天晚上哭的跟发洪水一样,你没被冲走真是奇迹!”

我对准他额头就是一勺子,说:“喂,失恋的人是你好不好,别扯上我,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每天晚上……恩……你不会偷听我睡觉吧!你个大色狼!”

龙腾说:“你自己那么大声,我还用偷听吗?”

我把碗塞给他,说:“自己吃,有力气调侃我就代表你没事,被人甩,嘴还这么毒!”

龙腾一面喝粥一面说:“恩,被人甩的不止我吧!”

我说:“喂,我可没被人甩,是我甩人好不好,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用呢!”

龙腾点头说:“对,甩了人还要离开伤心地,好容易回去一趟,触景生情到大病一场!”

我说:“那总比某人好,被甩后还死缠烂打,强吻被甩巴掌!”说完,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捂嘴,可是晚了。

龙腾拿勺子一下一下的搅着碗里的粥,我忙道歉说:“对不起啊,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口不择言,咱们平时闹惯了,所以才……”

“没事!是事实!”龙腾的声音闷闷的。

我尴尬道:“那你把粥喝完啊,我还有工作,一会我会进来收拾。”说完,起身想逃。

走了几步,半天没回音,我回头看,龙腾还是那个姿势,可是他的头发在抖动,这家伙不会是。我又走回去,撩开他头发,他把脸一别,很重的鼻音说:“你还不去工作!”

我说:“老大,你真哭拉!不至于吧!我道歉!”

龙腾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可是还在那跟我装,说:“谁哭了,我长这么大就没哭过,是你买的粥里有洋葱呛的!”

我点头说:“恩,洋葱,可熟了的洋葱不会让人流泪吧!”

龙腾说:“那就是没做熟的洋葱。”他把碗往我手上一塞,说:“去投诉!洋葱不熟!快去!”

然后,我端着碗看着他哭,有点不知所措,殷缘与姚烨都在我面前哭过,可殷缘是他小时候我就见过他哭,大了再见也没太大反映,姚烨跟殷缘长的一样,所以也没什么感觉。可是龙腾,他哭的鼻子眼睛都红了,我觉得很妩媚,帅哥哭也是很好看滴!

“出去,再看我炒你鱿鱼!”龙腾止不住悲伤拿我撒气。

我放下碗,拿面纸给他。龙腾不接面纸,下床,拎着我脖领子像丢垃圾一样,把我扔了出来,重重的关了门,还上了锁。我吐吐舌头,把耳朵贴门上了一会,没听见什么,觉得没意思了,才回去干我的工作,终于确定我有三八的潜质!

工作完成后,我收拾好东西,上了会qq,看到杨戬的头像还是黑的,他真的是消失了!给所有人发了拜年的问候。然后电话响了,我接起来问:“您好,现在已经下班了,找龙医生的话请明早。”

那边说:“您好,我是周幽!”

我说:“啊!周小姐,我马上去叫龙腾!”

周幽说:“不,殷小姐,我找你,我听龙腾说了你的名字。”

我说:“啊?您有什么事吗?”

周幽说:“殷小姐,能不能请您最近多关心下龙腾,他身体不是很好,我想他应该没跟你说过吧,他有先天性心脏病。”

说实话,我对这位周小姐第一眼感觉还不错,可后来听了她跟龙腾的事,觉得她有点过分,虽然是人家自己家的事,我一个外人不好评论,可是她确实伤害龙腾了。

“哦,我知道了,这是我份内的工作,请问还有其他的事吗?”

周幽可能听出我带了情绪,“没……没别的了,不。刚才我很失礼,帮我跟龙腾说句对不起吧!谢谢你,殷小姐。”

电话挂断后,我去敲龙腾门,大声说:“喂,老大,刚周幽小姐打电话来。”

门开了,龙腾的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盯着我,我扑哧一下笑了,他着急,说:“她说什么了?”

我说:“她说让我好好照顾你,还说她为刚才的事情道歉!”

龙腾说:“还有吗?”

我说:“没了!”

“哦,我知道了。”龙腾关门,我伸脚卡住,说:“老大,今天新年,你不会在屋里哭一天吧!”

龙腾被我生拉硬拽的带出了门,先开车去外滩3号那些超贵的餐厅吃饭,然后又拉着他去恒隆广场疯狂购物。当然都是刷的他的卡,一通下来,我说:“怎么样,舒服多了吧!”

龙腾白了我一眼说:“你以为我是你啊,花点钱就心疼的跟什么似的,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忘了,光心疼钱了。”

我说:“我现在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以前可不是……自立了才知道钱来的不容易。”

龙腾忽然说:“我认识周幽十年了,十年前我就喜欢她,她以前也很喜欢来恒隆。”

我说:“我不喜欢恒隆,太贵,只有大款才喜欢这里,走,陪我去吃哈根达斯,允许你请客!今天我让你破产,看你心疼不心疼!”

龙腾去买了一份冰激淋,我抢了他钱包,又去买了一份,强塞给他,逼他吃,龙腾吃了一口,继续说:“我是在医院认识周幽的。”

我说:“她心脏也不好吗?”

龙腾看了我一眼,说:“你知道了?”

我说:“废话,你不说,我不会看啊!”

龙腾说:“哎呦,你还懂法文了。”

我冲他挥挥拳头说:“哼,少看不起人了!”

龙腾说:“我跟周幽当时在等着同一颗心脏,本来是她排先的,可是因为我家的背景,占了她的位置,她没有那颗心脏活不过三个月,而我,只要在十八岁之前换了心就没影响。后来,她妈妈找到我,哀求我把心让给周幽,我同意了,她换完心后还来跟我道谢,真是个傻瓜。不过,出院后,她成了我的女朋友。”

我说:“那后来呢?你换了心没有?”

龙腾说:“没有,我比较喜欢原装的。”

我抓住他胳膊说:“为什么不换?是不是没有合适的了?”

龙腾说:“相匹配的本来就少,而且我也没严重到必须更换的地步,你看我现在除了需要吃药外,哪点跟正常人不一样?”

一瞬间,我觉得很心疼,我以为我傻,可是这位比我还傻,社会的不公平性本来就存在,多少人因为有点权利就剥夺别人的机会,是因为爱情所以把健康的机会转让了吗?还是因为转让了健康,才得到爱情,可为什么周幽又嫁给龙腾的父亲了呢?

“喂,走了,回家了,人家要关门了!”龙腾拉着我向停车场走,我忽然开始对龙腾的过去好奇起来。

第二天,龙腾对着机场的方向发了一天呆,晚上忽然对我说:“人们都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我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这话其实是错的,真正可怜的是你明明知道我爱你,却不鸟我……”

我说:“老板,咱不酸了成吗,这话你有种对周幽说去。”

龙腾哈哈一笑说:“哎!其实她说的对,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喜欢了十年的女孩就这么走了,其实,她嫁人的那时候,我就发现,曾深爱过的人,早在告别的那天,已消失在这个世界,都过去了!”

我脑海里闪过殷缘的脸,我的过去……我为什么就放不开呢?

正月初五,龙腾拽着我去参加金茂君悦的酒会,我充当他女伴,今天来的人都是有些背景的人,我谁都不认识,跟我前老板,斯文哥等打过招呼后,我就端了点吃的,去露台看风景,看了一会波涛滚滚的江面,觉得有人走到我身后,我以为是龙腾,转身说:“喂,帮我再拿点吃的过来!”看到来人后,我彻底变成木头,手里的食盘落地。

“素素,终于找到你了!”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殷缘一把抱住我,吻住了我的唇。



第 96 章

我惊讶的瞪大眼睛,连呼吸都忘了。殷缘,真的是他,可是,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殷缘柔软的唇在我的唇上辗转,日思夜想的面孔近在咫尺,我完全不知所措,可是,这感觉好象是在梦里,背后的江水拍岸声,殷缘背后的酒会七彩梦幻灯光,殷缘的怀抱与气息……我渐渐闭上眼睛,好想念……可是……只沉迷了一小下下,我就想到了姚烨,那感觉就像喝了不会醉人的酒一样,明明痛苦着,却不能麻痹的忘记。我宁愿在外边伤痕累累,也不愿让自己的渐渐枯萎掉,心中努力念了三遍姚烨,狠心推开殷缘,殷缘低沉又疑惑的喊了句:“素素?”我说了声哥,对不起,逃命一样向大厅跑去,露台太昏暗,太暧昧了,我需要光明与清醒。一进大厅,正撞在龙腾怀里,龙腾自然的接住我说:“素素,你跑哪去了,找你半天!”我挣脱龙腾,向另一方向跑,一下撞到了端酒的服务生,杯盘碎了一地,大家都开始看向这边,殷缘也跟着追到,我低着头,什么都来不及想,殷缘抓着我的胳膊拎我起来,跟被我撞到的服务生道歉后,对围观的人说:“对不起,舍妹与我有些争执,大家见笑了”

似乎很多人都认识殷缘,这时谢宗岳晃过来对殷缘举杯说:“殷小子,我没说错吧!”

殷缘说:“恩,多亏您了,不然我还真找不到这丫头,我妹妹任性惯了!真是失礼了!”

谢宗岳说:“小女孩嘛,都这样,你们兄妹去上面好好谈谈吧!你当哥哥的让让妹妹,素素小姐虽然是你妹妹,但现在也是龙少的女人,给点面子,恩?”

我感觉殷缘都快把我胳膊抓断了,他跟谢宗岳告辞后,拽着我就向电梯走,我望向龙腾,龙腾却对我笑笑,还飞了个媚眼。是啊,他们都以为是我跟殷缘兄妹闹口角,可是……这时候没人能帮我,只能靠自己,可是我真没把握面对殷缘还能平静的下决定。

殷缘拉着我一直没松手,电梯一路向上,我顺从的跟着,进了房间,我挣开殷缘的手,走到沙发坐下。殷缘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双手抱肩,倚在房间里的小吧台边。可能是我心情的缘故,我看殷缘感觉特别的不真实,他身后好象被谁打了背景光,半年时间,他的气度与举止都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改变了很多,可我心里明白,他外表变了,心却还是那颗心,正因为这样,我等会可能会拒绝的更难受吧!殷缘当初带童菲菲回家的心情,我似乎可以理解了,当时我以为我最痛苦,可那时我只是被动的接受,哀伤自己的受伤,殷缘却在无奈的主导一切,一步步毁灭爱情,需要怎样的勇气啊!我一想就好舍不得,只能默念姚烨,他的名字使我坚强。

我们沉默了一会,殷缘先开口说:“素素,你瘦了好多。”

我说:“哥,你也成熟很多,现在看起来像个4A公司的老总!”

殷缘惊讶道:“你都知道了?”

我点头说:“恩,知道一些!没办法,你也知道,跟你有关的东西,我很难不去注意!哥,有水吗?我有点渴”

殷缘倒了杯水给我,我接过杯子的时候,与他手指轻微的接触了一下,我们同时一颤,我不自觉的把手移开一些,殷缘对我的反映似乎很伤心,我也很伤心,我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其实我并不渴,只是手足无措,需要有个东西来使我自在一些。我拿着杯子一点一点的抿着水,眼前的殷缘就像个巨大的诱惑,我多么想不顾一切,扑到他怀里,跟他撒娇,告诉他我一个人在外面很辛苦,我自己进过医院,我自己一个人住在地下室,晚上不敢关灯睡,开灯又睡不塌实。我肚子疼的要命还要拿冷水洗盘子,我被龌龊的客人调戏,我被同事说闲话……可是这些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殷缘带童菲菲回家,姚烨为保护我被花瓶砸的头破血流时让我痛苦,我的眼睛到现在还是一片粉红,可我,已经习惯了。思绪一股脑的涌上来,我好想哭,可是哭不出来,离开家最痛苦的时候我都没有哭,现在,又算的了什么?

“素素,我……”殷缘欲言又止,我抬眼,用认真盯着他看的表情来演示自己乱如麻的内心,希望,我可以伪装的很好。我给他一个微笑,示意他继续说。

“我……从没喜欢过童菲菲。”殷缘试探的起了个开头。

我点头说:“我知道!然后呢?”半年的阅历使我成长不少,我大致的猜到他要说什么。

“姚烨他目前恢复的状况不错,所以很有清醒的可能。”

“是吗,那很好啊!”我低下头喝水,因为我听到姚烨已经没办法保持平静,清凉的水从食道进入胃部,很舒服,我又喝了一大口,确认自己可以了,才抬起头来。

“爸爸跟我来过上海找过你,妈妈也很想你。”

我用拇指使劲搓水杯的一侧,吞了好几口唾液,才以平静的声音说:“我也很想家,可是我在这边工作了。”

“素素,跟我回北京吧,我们一起等姚烨醒来,好吗?”

我说:“我在上海也可以等姚烨醒来。反正他在美国,我在哪里都差别不大。”

殷缘说:“素素,你果然回过北京了,你是不是还回家了,家里的合影是不是你拿走了?”

我点点头说:“恩,我前两天出差正好回去,可是家里没人,所以只呆了一会,就离开了。”

殷缘说:“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说:“我下飞机,正好看见你跟人一起登机,我也没别的事,所以就没喊你。”

殷缘一拳捶在酒柜上,力道大的使上面的杯子晃的东倒西歪的。

我提醒他说:“哥,损坏东西是要赔偿的!”

殷缘说:“素素,你变了,从前的你,根本不会像你现在这样……冷淡……”殷缘背着光,我也不敢仔细看他的表情,可是他的语气很失落。

我笑了,说:“恩,可能吧,不过我挺高兴我的改变的。这段时间,我自己一个人活的很好,很开心。”

殷缘说:“我以为……我找到你,你就算不原谅我,也不该这样平淡的,你可以撒娇,也可以骂我,可我想不到你会是现在这样坐在这里,跟我冷淡的谈话,好象我们只是陌生人,在谈无关紧要的事……”

我打断他说:“我们不是陌生人,你是我哥哥,我是你妹妹,这是铁一样的事实。”

殷缘向我走了几步,在我面前单腿跪下来,以便跟我平视,他抓住我捧着杯子的手,我慌乱了一下,太近了,我要挺不住了,我扭过头去假装看窗户外的景色,殷缘把我的头按到他肩膀上,好吧,他赢了,我回手放下杯子环抱住他脖子。殷缘似乎被我的主动吓到了,他迟疑了一下,捧住我的脸试探的吻,我没拒绝,他把舌头探入,我也拿舌头会吻了他。殷缘呼吸加重,抱起我向卧室走去。

我们像对奸夫淫妇一样,疯狂的做,完事以后,我躺在床上,背对着殷缘,我没挣扎,是因为我根本就抵抗不了自己那颗思念殷缘的心,我已经不再傻了,力所能及,才是聪明人的做法。休息一下,走更远的路吧!

殷缘抱着我的腰,把脸靠在我后肩上。“素素,我好想你,你愿意给我个机会让我解释一下之前的事吗?”我说:“恩,你说吧!”殷缘死死的抱着我,好象怕一松开我就消失一样,又使劲向我靠了一下,说:“你知道童菲菲她一直都对我跟姚烨有想法,尤其是我,她跟我算接触的比较多,我之前又在她父亲的公司实习过,其实我知道她一开始就不是真的喜欢我,她只是觉得我不像别人一样对她加以辞色,所以应该是对我起了征服的欲望,一直到后来,她发现了姚烨,才开始变的疯狂起来,好几次纠缠我跟姚烨,连她父亲都出动了,说在我毕业后想栽培我,条件是接受童菲菲,我当然不可能同意,童菲菲把几乎所有能使的方法都用了,有次更是大半夜的跑到咱家来,就是你跟姚烨没在的那次,她说我不同意的话,她就在咱家大叫,说我非礼她,然后她就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衣服,我直接出去把大门打开了,说你喊吧!你一个女孩不自重的话,我也没办法。后来她被气走了,消停一段时间后,我以为她死心了,可我没想到,她不仅没死心,还想出了更卑鄙的办法,她找人用麻醉动物的方法,把含有冰毒的一种混合液体注入我体内,就好象你跟姚烨在停车场遇到的那次一样,一开始我不知道是她干的,只是直觉知道这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拿着注射器里残留的液体去找了我之前打工认识的一位专业化验员,请他帮我鉴定下成分。结果第二天,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又被同样的针头吹中,他们的技术很高明,可以说防不胜防,然后我就发现我开始偶尔会发冷发热、烦躁、焦虑、失眠……等那位化验员告诉我注射器里液体的成分是最新的毒品时,我已经没有半点惊讶了,这种毒品相当的厉害,很容易就上瘾,然后童菲菲出现,给我提供了同样的东西,几天后,我的那位化验员朋友带了一个人找到我,那人递给我的名片上印着国防部缉毒大队的字样,他姓王,我并没像个普通吸毒者那样害怕,而是镇静的回答了他的问题。他们现在也知道有这样一种新型毒品面世,但是一直找不到窝点,他找我就是问我如何得到针剂里的液体的。我看过他工作证后,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后来他又找到了我,跟我说了童菲菲的父亲明里是广告公司的老总,私下却干着走私毒品的勾当,他手下还有一批人专门进行毒品提纯的工作。这次很可能就是童菲菲因为私欲,从她父亲那里偷出一些来想控制我。然后,我就干了跟电视剧里永不瞑目里的肖童一样的事,不过幸运的是,我完成了任务,还能得以保全性命,童家倒后,王先生还跟组织推荐我,请我帮忙管理了童家的公司。因为犯罪的只是公司老总,公司并没过错。表面上看,我是功成名就了,可是我失去的却更多,我没有选择的伤害了你,伤害了姚烨。可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可能还是会选择同一条路,素素,你不知道,毒品有多么可怕!它侵蚀的是人的神经与本能,不管你多坚强,多有自制力,在毒品面前,都溃不成军。我本来是很犹豫的,直到童菲菲她那次对你们下手,才坚定了我的信念,就算你永远都不原谅我,我也要帮助王先生他们找到童家犯毒的证据!后来的事,你差不多都知道了,为了取信童菲菲,我把她领回家,我那时想的不够周到,我知道你会伤心,可是,我没想到你会跟妈呛起来,也没想到姚烨会……”殷缘说到这里的时候,又使劲的抱紧我,似乎要把我按到他身体里一样。我回过身去抱住他,他感觉好过了一点,继续说:“你走以后,我疯了一样到处找你,当时就想什么都不管了,王先生找了谈了好几次,我有种破罐破摔的意思,很冒险的趁着去童家玩的时候偷到了他们交易的证据记录,然后就结案了。”

殷缘描述的很平淡,可是我听的却很惊心动魄,心一次次的揪起,又赖在殷缘怀里好一会后,我默默的起来,走向浴室,殷缘抱住我说:“素素,我跟你一起洗。”

我说:“我想自己洗。”

殷缘没说什么,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我冲洗完后,出来开始穿衣服,殷缘坐起来,说:“素素,你……”

我对着镜子检查自己没有不妥当后,说:“我要回单位。”

殷缘说:“可是你刚才……我以为……”

我看着他微笑:“哥,误会早就没有了,就算你不解释,我也知道你肯定有你的原因,现在我还是那句话,姚烨没有醒的话,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我理解你,但是伤害已经造成了,我理智上理解并且赞同你的做法,但是情感却没办法原谅,我只要一想到姚烨的血流到我脸上的情景,我就没办法再安心的呆在你身边。”

说完,我转身向外走,殷缘追过来,抱着我不撒手“素素,你不要走,你刚才明明那么渴望我,为什么你现在要这么绝情,我们一起等姚烨醒来不好吗?”

我说:“哥,刚才我没拒绝是因为我也真的很想你,我对你的爱从没变过。我也不会否认它。只是爱与原谅是两回事。”我回头,亲了他一下,然后把他的手指一个一个的掰开。头也不回的开门走了出去。

我越过电梯,从楼梯下楼,一面走一面哭,哭的是肝肠寸断,天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力量,才离开那个房间,离开最爱的殷缘。我觉得可以形容忧伤的句子好多,但是最最忧伤的有很简单的四个字,物事人非,想想就觉得真的很难过,我好傻,以为吃了窝边草,就不会受到很大的伤害,以为自己的亲人再怎么都会保护自己,所以我爱的比谁都理所当然,可是我却没想到,伤害你的除了你爱的人外,还有爱情本身,当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了,分手了就不可能做朋友.因为相互伤害过.也不可能做敌人.因为相互深爱过,可我们之间却有着一层剪不断的羁绊,这样的关系何其尴尬,哎!那无奈又变质的兄妹情呵!

到了一楼,我给龙腾打电话,我累的好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当看见龙腾甩着车钥匙走过来时,我跃起来,扑进他怀里哭了个犀利哗啦,我没有办法再一个人承受这么多的哀伤,龙腾先是一愣,然后轻轻的拥住我,用手轻拍我的后背,他这个动作好像姚烨也做过,我彻底崩溃,龙腾的阿玛尼西服被我整个给毁了。

回到住所,我因为哭的脚软,龙腾二话不说背起我回家。他送我到卧室,放我躺好,摸摸我的头说:“先别多想了,睡吧,睡醒了一切都好了!”

这本来是句很安慰人的话,可是我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因为我知道睡醒后,一切也不会好,我现在的问题不是失去希望,而是希望在变成绝望,姚烨什么时候能醒,我不知道,可是如果……我跟殷缘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龙腾出去后,我缩在被子里,想起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所有故事的结局都是悲伤的,如果不是,那就是你还没有看完。殷缘现在在干什么,他肯定也很伤心,我不想伤害他,我该怎么办啊,靠近殷缘就是靠近痛苦,远离他就是远离幸福。我一面想着跟殷缘刚才重逢的情景,一面脑海里不停的出现姚烨的血撒满我眼睛时的感觉。脑海里无数声音再呐喊,心中在激烈的交战。在发疯的前一秒,我猛的睁开眼睛,不要,又是那种感觉,鲜血满眼都是,我打开卧室所有的灯,可是没用,我跌跌撞撞的开门,穿过工作区,推开龙腾的门,龙腾这时应该是已经睡了,我偷偷的爬上龙腾的床,在他身后的被子外面蜷缩躺下,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可是我很害怕,害怕到不敢睁眼,眼前的血红像我的梦魇一样。

早晨,隔着眼皮,阳光很刺眼,龙腾这家伙睡觉又不拉窗帘。我说过他多少次,可是他却笑着跟我说,能一睁眼就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多幸福啊。以前我不懂他这话的含义,还骂他矫情,后来知道他有心脏病后,我就再也不说他了,对他是满满的心疼。可是,也正是知道他是因为心脏病的缘故,一直到现在没交女朋友,我昨天才敢在最无助的时候爬上他的床。除了相信他足够君子外,还有就是他不能有欲望。等等,不对,我昨天是睡在被子外面的,可现在,我伸手摸了摸,我很暖和,旁边龙腾的手搭在我腰上。我昨天不会无耻到自己掀开被子钻进来吧!汗……我把注意力集中在即将睁开的眼皮上,慢慢打开,果然,不是粉红了,而是血红一片。以后不会要这样了吧?那我跟半瞎子没分别了,还怎么工作。我失魂落魄的躺着。一直到龙腾醒来。

“早啊,今天运气不错,老天空降了个大美女给我!美人,你要对人家负责啊!”龙腾笑西西的对我调侃。

我很尴尬,这算怎么回事,在北京那次,我们是因为没房间又实在需要休息没办法才挤的,可现在……我对龙腾说:“老大,我很抱歉,昨天……”

龙腾说:“不抱歉,不抱歉。求之不得,下回继续啊,抱着美人睡觉的感觉真好!怎么办,我上瘾了,你要不当我老婆得了?”

我在被子下对准他就是一飞踢,然后起来说:“做梦,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我本来是想回房间,可是不适应视力下降的事情,龙腾的床自己有个支架,我一脚踩空,重重的摔倒,额头撞上的床脚,我眼前金花乱飞,龙腾飞身下床,紧张的声都变了,连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哎呀,伤的好厉害,这要破相了怎么办啊!”

我又被抱回到床上,龙腾拿药水帮我擦,我也很吃惊,这样下去,我没办法工作了,连路都看不清楚。

处理好伤口后,龙腾叫了吃的,他真拿我当重病号了,拿着吃的要喂我,我说我自己来,我手又没问题,然后他把筷子递给我,我是凝神看准了才去接的,可是,筷子掉在被子上。龙腾迟疑了一下,说:“素素,来,给你拿着包子,我再取双筷子来。”我伸手去接包子,手在空中我看到的包子的位置捏了一下,是空的,我赶紧划拉了一下,接过了包子,默默的吃着。

龙腾一把抢过我吃剩下一半的包子,说:“素素,你眼睛怎么了?”

我干笑说:“没怎么啊?就是刚撞的眼冒金星,现在有点晕,快,包子还我,正饿着呢!”

龙腾半信半疑的把包子还我后说:“等下,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撞到头可不是小事。”

正说着,门铃响,我识趣的没动,龙腾去开门,过了会,他走回来,我抬头问:“老大,是谁啊,这么早就打扰人休息。”

“是我。”殷缘不悦的声音传过来,他应该离我不是很远,可我看不清他有没有进龙腾的卧室,因为我正穿着睡衣,睡在龙腾的床上,龙腾也是没换衣服,误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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